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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3章 “別怕,別怕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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V29

這時候聖旨也來了,因為李元豐送上去的東西, 皇上讓刀下留人, 此事再商榷商榷。

晉喻沖進人群, 把路尹尹身上綁著的繩子解開, 雙手把她抱起來,她身上沒有一點力氣,晉喻心都要揪起來了。他輕聲說著,“沒事了, 沒事了,別怕。”

路尹尹閉著眼睛,倒在他懷裏, 手卻緊緊地揪著他背後的衣服。晉喻抱著路尹尹上馬, 兩人共乘一騎, 他一手抱著路尹尹的腰肢,一手捏著韁繩,前往南威侯府。

“馬上就回家了。”他看路尹尹一言不發,他握著她腰肢的手緊了緊, 腦袋微微側了側, 親了親她的臉, “別怕, 別怕。”他身上仍舊是鎧甲, 渾身氣勢洶洶, 可他說話的聲音卻很溫柔, 就和他當初剛醒之時和路尹尹在南威侯府呆著的那段日子一樣, 他說話的聲音總是那麽輕,生怕嚇著她。

他的親昵似乎才讓路尹尹回過神來,她渾身一僵,頓時癱軟在晉喻懷裏,她在鬼門關走了一遭,她在刑場上腦海裏最深刻的想法都是關於晉喻的。她覺得自己太貪心了,明明大仇得報,卻還想多和晉喻有點時間在一起。

所以她最後只和侯夫人說了“娘,別想我。”。她也想說說關於晉喻的事,可她怕她說了以後侯夫人更心疼,她就索性閉嘴了。

“晉喻,我…”

“我知道,太子殿下和我說了。我在關外打仗之時就已經在收集李賜哲與他們的來往書信,他們那裏有不少李賜哲給的東西,都是有瑞王府印章的,這些東西足以證明他通敵。你沒有殺錯人,你殺的就是一個通敵意圖謀反的罪人,人人得而誅之。”晉喻的聲音有點沙啞,他的喉嚨似乎有點問題。

路尹尹沒有再說話,她實在是渾身乏力,提不上勁。回到侯府,她都是直接被晉喻抱回房內,放在床上休息。她的頭一碰到枕頭就想睡覺,這幾日的疲憊都席卷上來,她快撐不住了。

看她閉上了眼,晉喻握著她的手,在床邊盯了她一會兒,就準備回宮去覆命。他剛要走,手就被路尹尹勾住,她睜開眼,聲音很小,看著晉喻,她說,“我想你了,我很想你。我知道是他放毒箭害的你,他…”

“好了,別擔心了。”晉喻給她蓋好被子,“睡吧,睡一覺,醒來以後這事就完了。相信我。”他笑了笑,可臉上的傷口讓他不能有太大的面部表情,不然傷口扯著疼。

“你受傷了。”路尹尹擡起手摸了摸晉喻的臉,眼裏都是心疼。晉喻是頭一次看到路尹尹這麽直白地表達她的感情,她眼裏的心疼太明顯,惹得他心尖顫了一下。

他握著路尹尹的手掌,眼裏全是溫柔,“我回來時還在擔心你嫌我不好看了,不要我了。”晉喻捏著她的手掌,用她的指間劃過自己的嘴唇。

路尹尹一下子就臉紅了,她知道晉喻這是什麽意思。當初晉喻還昏迷著的時候,路尹尹因為特別喜歡他的手,就總是捏著他的手捏捏揉揉,經常會用他的手指碰自己的嘴唇。他那個時候還沒醒,可他知道。

“睡吧,沒事了。”晉喻輕聲哄著她。路尹尹想晉喻現在肯定特別疲憊,他就算聽到什麽風聲,說京城有事,那他再日夜兼程趕回來,肯定是幾天幾夜沒好好休息過。他大概也是忍著極大的倦意,耐心地哄著自己。

路尹尹反握著他的手,輕聲說,“陪我睡。”她側著身子,雙手都抱著晉喻的手臂,“你上來。”

“媳婦兒,我得先回宮覆命。”晉喻看她對自己撒嬌,他樂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。他彎下腰吻了吻路尹尹的嘴唇,看她還是那副呆呆楞楞的樣子,滿臉茫然地看著他。晉喻覺得她實在可愛,就忍不住吻得重了些。

晉喻吻她時,她才感受到她的確活下來了的真實感。晉喻抵著她的唇齒,她微微張開嘴唇用舌尖碰了碰他的唇瓣。晉喻要瘋了。



“乖,好好休息。”他守在旁邊,看著路尹尹,他的眼裏全是她,專心致志,似乎想把三個月的份都一起看回來。路尹尹勾著他的手指,慢慢睡了過去。

晉喻守了一會兒,感覺到她已經睡著了,他轉身便去皇宮將戰事報給太子。太子前三日便察覺瑞王的死有蹊蹺,可能是路尹尹做的,他便當晚傳書給晉喻。晉喻當時已經在返程的路上,半路得到這樣的消息,他自當快馬加鞭,日夜兼程。

射向劊子手的刀柄的那一箭是他射出的壓力最大的一箭,手幾乎都在發抖。如果射不中,那路尹尹就要死在他的面前,晉喻想都不敢想。他緊趕慢趕就為了回來見這個人,要是趕上了這個結果,他估計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。還好趕上了,只是她好像心事太重,被嚇到了。



明密帝已經看過了晉喻送上來的證據,都是些李賜哲送給異族的禮物,往來書信,和異族那裏收到東西的賬本。皇帝看了看瑞王送的物件,覺得瑞王還挺大方,那麽多白花花的銀子,他倒是說給就給了。

太子這邊搜到的事瑞王覬覦路尹尹的證據,晉喻眼神一淩,看向從瑞王府搜出的那張畫,那眼神似乎恨不得撕了它。

太子還帶來了些別的,零零散散的都是些瑞王毆打之前侍妾的證據,不過這些侍妾大多數身份低微,她們也無處訴說。不過這些東西到了太子這兒倒是積少成多,大大小小的證據裝了一小箱子。

晉喻送完了東西就開始說正事,“回陛下,末將三月前受太子所托前往邊關,想查看流言說瑞王與異族勾結之事是否屬實。可末將到了邊關外卻發現,關外已經是狼煙四起,燕系族少公主獨木難支。其他部落族人在瑞王的授意和賄賂之下進攻燕系族,意圖瓜分燕系族領土再一起領兵前來助瑞王奪位。”

皇帝聽著聽著,越聽越搖頭,他已經身體不好,聽到這麽多事他氣都沒法出,不過他問道,“那為何燕茜沒有站在瑞王這一邊?”

晉喻默不作聲,看了看太子。太子站出來,說道,“回父皇,燕少公主離京之前被瑞王迷暈帶進府中,瑞王意圖對少公主行不軌之事,好在少公主逃脫,不過她心中想必憤憤不平。”

“還有此事?!”皇帝已經聽不下去了。“你當時為何不告訴朕?”

“當時父皇您病重,纏綿病榻多時,兒臣去看您幾次,您都在休息。兒臣後來也想,少公主畢竟是女兒身,這事她既然不說開,那想必她也不願更多人知道。”李元豐說道,“沒和父皇即使稟報是兒臣失職。”

“不,你哪裏失職。”皇帝搖了搖頭,“在朕昏迷那段時間你能做下這麽多事,你已經很不錯了。既然如此,朕也就趁著這個機會傳位給你,你已經能擔大任了。”

“父皇…”

“不必再說。朕的身體朕知道,撐不了多久了。還有晉喻,回去告訴你的世子妃,朕赦免她了,她也是被逼無奈。”

晉喻跪下謝恩,恭送皇上回宮。

他知道皇上這麽做還是權衡之後的決定,既然他知道路尹尹被逼無奈,那他幹嘛不早點赦免,非要等李賜哲做的事都被抖出來晉喻回來,他才赦免。說到底,是因為皇帝也看出來了太子已經大權在握,晉喻肯定是要保護他的世子妃的,那他還爭個什麽,這個身子骨了,早早把皇位給太子也好。

他畢竟是真心想培養太子的。聽了李賜哲背地裏做的那麽多事,他只覺得心寒。明明那麽多孩子裏,李賜哲是最受寵的一個。

回宮路上,皇上又收到了一封傳信,晉言寫的。他展開信,看到了毗縣的情況,看到瘟疫已經有所控制後他放下了心,可再看到左相死了的消息,他手上一頓,又把信折好,遞給旁邊的宮人,說,“送給越貴妃去,讓她看看。”



李元豐和晉喻邊走邊說,他又問了許多邊關外的事情,這場戰事打的很慘烈,晉喻一路召集兵馬,趕到燕系族,可那異族在李賜哲的相助和允諾下同樣兇悍,兩個多月了,戰事焦灼。終於最後靠著燕茜和晉喻兩人深入敵營殺了他們的頭領,那群人的士氣才低落下去,越打越沒勁。

太子點了點頭,“辛苦你了,可有受傷?”

“小傷,無礙。”晉喻笑笑,“可是燕茜傷的比較重,幾乎半條命都搭在那裏了。”

李元豐聽得心頭一緊,問道,“那她現在如何了?”

“她在燕系族修養,本來她們族內就亂了,這段時間是因為有外敵入侵他們才看起來沒什麽,這戰事了了,她和她那八個哥哥還有事情沒結。”晉喻說著就看了看太子的神情,見他眉頭緊皺,晉喻補充道,“放心,燕茜剛剛在戰場上得勝歸來,暫時他的哥哥們還不敢對她做什麽。她讓我先回來,我看她胸有成竹的樣子,應該無事的。”

“但願。”太子神情依舊嚴肅,不過接著他從懷裏掏出一封休書,遞給晉喻,“你也好好看看。”

晉喻臉色一變,看完了就要火急火燎地往回走。他氣呀,明知道路尹尹這麽做是為了不牽連侯夫人,如果他沒能及時趕回來,那這休書的作用就真的很大。可他心裏就是不樂意,憋屈。



回到府中,趙之已經前來看過了。他對著晉喻說道,“尹尹她身體最近越來做不好,元氣大損,她本來就底子弱,這麽一折騰又得好好修養。還有就是,你說說她。”

趙之低聲對著晉喻說,“之前她得了小病什麽的,她總會讓那病快點好起來。可這次她好像沒那個鬥志了,反而有種認命的感覺,你可不能讓她這樣想,知道了嗎?”

“嗯。”晉喻點點頭,不停地往房內看。趙之看看他,說道,“把衣服脫了,讓我看看你又受了多少傷?”

晉喻老老實實解開衣服,趙之看得眼睛一瞇,搖搖頭。一瓶膏藥,說,“你也是有家室的人了,不能再那麽打起仗來不要命,你要是有什麽事,你讓路尹尹怎麽辦?”

趙之習慣了,他看到晉喻這幅模樣他既心疼又忍不住念叨兩句。晉喻笑笑,“沒有大礙的,別擔心。”

“別擔心別擔心,你總是這麽說。我是太醫還是你是太醫?”趙之看著晉喻長大,他每次上戰場回來都要被侯夫人催著去太醫院找自己瞧瞧,可他也不見得多喜歡用藥,他情願等著傷疤自己結痂。

趙之說道,“你們兩個倒還真是一對。都傷成這樣,趕緊歇著去,暫時不要去軍營了,好好在侯府修養。”

晉喻問趙之,“尹尹她該如何?她看起來很難受。”

“她那是自小身子不好,也不是一天兩天能補起來的。”趙之說道,“我以前還真看不來尹尹性子這麽烈,她和你簡直一模一樣,她兇起來的時候估計能有你狠。”

“別啊。”晉喻趕緊讓趙之住嘴,生怕路尹尹聽見這話,“我不兇的!我不兇。”

“你還不兇?我可知道你在軍營裏有多狠,你也是,訓練就訓練,你…”晉喻趕緊把趙之推了出去,謝過他以後就關上門。

侯夫人期間來看過兩次,她和晉喻說了好多東西,又讓晉喻在她面前轉了好幾個圈,確認兒子沒事以後她才安心回去。

周圍的人都走了,晉喻就趴在路尹尹床邊盯著她。她寫休書,又自暴自棄,他好想把她拎起來打一頓,可看她又這麽可憐巴巴的,身體又弱,晉喻一看見路尹尹,他的心都軟了。

他脫下衣服,也上到床上去,睡在她旁邊。路尹尹還是那樣,她迷迷糊糊察覺到晉喻在身側,她就又抱過來了,抱得緊緊的,頭還靠著他的胸膛。

這下真是讓他什麽脾氣都沒了。

兩人抱著睡了兩三個時辰,再醒來的時候窗外仍舊是黑的,天沒亮。路尹尹睡了一覺,覺得精神好了些,她看到身邊的是晉喻,她也沒撒手,醒了也還是那樣抱著他。

晉喻睜開眼,瞧她這會兒乖乖地抱著自己,他的話都吞進了肚子裏。可他掏出那封休書,送到路尹尹眼前,問道,“這什麽玩意兒?”

“休書。”路尹尹答。

“誰寫的?”

“我寫的。”

“我的私印給你,是讓你寫休書用的?!”晉喻氣的在她臉上咬了一口,路尹尹皺眉,“可我當時沒有別的辦法。”

“你覺得你這樣做了可以讓太子殿下順利登基,能讓這事終結,能讓燕茜快點打贏,那你有沒有想過我,你想了這麽多人,有沒有想過我?”晉喻的聲音很輕,也不是責問,他的語氣裏還帶了點委屈。

路尹尹握住他的手,可晉喻頭一次躲開她的手,不讓她握手。路尹尹知道晉喻生氣了,她就靠近了點,抱著他的腰,主動親了親他的喉結。

晉喻喉嚨一動,頓時口幹舌燥。路尹尹卻覺得不對,她又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喉嚨,問道,“你受傷了?”

“嗯。”晉喻準備敷衍過去。

可路尹尹不打算讓他敷衍過去,“為什麽會傷到脖子?”

她起身點了拉住,仔細照著晉喻的喉嚨,他扭過頭,說,“當時別人的箭射過來,我躲過去了,可是箭是從脖子這裏擦過去的,就受了點傷,沒事的,快好了。”

箭從脖子這裏擦過去?

路尹尹眼眶一紅,開始扒晉喻的衣服,晉喻本來想攔著,可她滿臉焦急,小手不停地扯他的衣服。他也就隨她去了,想看就看吧。

晉喻脫下衣服,他的背上,胸膛上,手臂上,全部是傷痕。有一塊塊的傷疤,一條條的傷痕,傷痕顏色深淺不一,新傷舊傷一大堆,晉喻看她半天不說話,他就套上衣服,可路尹尹拿出藥膏,準備幫他塗抹。

“不用了媳婦兒,這用不了多久就好了。”晉喻還沒說完,就覺得背上一陣疼,那藥膏碰到新傷口的時候那感覺太難受了,火燒一般,又癢又灼熱,他疼。

晉喻忍著沒叫,路尹尹也沒說話。他轉過身,路尹尹又給他手臂上抹藥,自己沒哭她倒先哭了。

“我不疼,不疼的,別哭了。”晉喻摸了摸她的臉,趕緊瞎扯,“都快好了的,我沒事的,這就看著嚇人。”

路尹尹聽他這麽說,她只皺著眉,紅著眼眶盯著晉喻。也不說話,就那樣看著他。晉喻摸摸她的腦袋,“怎麽了這是?心疼我?”

“嗯。”路尹尹點頭。

他看她點頭跟小雞啄米似的,他笑笑,“沒事的,馬上就好了。這不是要緊的,要緊的是你這休書上寫的是嫁我一年多沒有孩子,所以休妻。”

晉喻紅著臉,“我之前忙,委屈媳婦兒了。我以後一定天天…”

路尹尹紅著臉,“別,你把傷養好再說。”

晉喻失望地“哦”了一聲,可他還是趁路尹尹低頭時親了她一口,路尹尹沒躲開,耳朵卻發紅。

晉喻算是知道了,要想讓路尹尹親口說出什麽動聽的情話,說出對他撒嬌的話那太難了。這種話只能自己說,然後她點個頭,算是幫她說出來。

她能對自己說出“我想你了。”這已經是極限,可晉喻貪心不足,他想要聽到更多。

“媳婦兒。”

“嗯?”

“我聽娘說,你和她說你一生只心儀我一個,你能把這句話當著面重新對我說一次嗎?”晉喻美滋滋。

路尹尹看了看他,果斷縮回被子,裝沒聽到。

“媳婦兒?”晉喻推推她。

“美得你。”路尹尹回了一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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